唐人街号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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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人街風雲 (之一):醉紅塵
作者是 Alan K Chow   

 

  唐人街風雲 (之一)醉紅塵         *湖邊草  

 

唐人街:是華人奮鬥匯聚的一片天空,在一個互相扶持、又暗潮洶湧、猜疑謀算地生活下去…….

 

請在銅香爐,點上一片沉香屑,聽我說,上一個世紀的故事。

 

外婆的一生,是一杯連一杯濃黑的苦藥,是舊式婚姻制度下最殘酷的犧牲品。

 

清末的澳門,窄窄石子路上,一個娟好的女人,在深宵的夜裡,在暗黑的街燈下,拖著疲倦的身影,走向窮巷尾端,胡琴那咿咿啞啞,拉過去又拉回來,說不盡的蒼涼。

 

胡翠翠16歲嫁入葉家,翌年誕下一對雙胞胎,男嬰一生下來便養不活,自此被翁姑視為眼中釘,未幾連染有肺病的丈夫亦死去,翁姑把她賣給當地一名收賣古衣的癮君子馬寶山,翠翠在大戶人家當奶媽,背起一頭家。

 

 

這天,是她每月一次的休假,而她也總不放心,回家看看兼放下工錢。

 

輕輕推開門,瘦骨嶙峋的馬寶山咀上掛着一枝紙煙,在一燈如豆的火水燈旁,打玩着紙牌。

 

『翠翠,明天不用上班,我帶你去歎茶』。

 

翠翠以猜不透的眼神投向他,『明天穿好點』,馬寶山陰陽怪氣地掃了翠翠一眼。

在開往上海的貨輪上,一群年輕的女性,不知就裡地被家人賣去十里洋場紙醉金迷,不夜天的上海租界…… 

 

巧遇曹夢蘭

 

1894年,翠翠和一群年輕女性,抵達上海後,分別被送入不同的妓院,並且巧逢曹夢蘭,也就是後來,在晚清眾多的名妓之中的賽金花狀元夫人。

 

操着皮肉生涯的朱麗花,從前的翠翠,學會了鹹水英語,一位老兵馬田願意帶她去花旗,條件是她必須付上10條金絛,於是翠翠便以假結婚的身份,抵達了加尼福利亞。

 

燦爛的陽光,照耀在她中年蒼白色的臉上……

 

在中國城菜市場,自食其力的開了一個賣粥的檔口,但願平靜地活下去,多少個輾轉難眠的夜裡,她希望找回當年留在澳門的女兒,在香港淪陷的日子,人人生活艱難困苦,翠翠的女兒小媚被賣去了香港港島區石塘咀妓寨幹着迎送生涯,後隨一位漢奸為妾,生下一個女兒婉君。

 

幾經幸苦,終於,如願以償,獲得別後家人的消息,她在世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只餘下婉君,在排華政策底下,一個女人要申請另一個女人到花旗又談何容易?

 

於是乎,她再去找馬田,在他的穿針引線下,她的外孫女以難民身份前往花旗,最初,同開檔,兩個有血緣而又陌生的親人,總沒法安然而生,婉君挨不了苦,偷偷地當上了酒吧女、艷舞女郎,再又成了脫衣舞孃,同樣的活在花花世界,和祖母翠翠不同的是,她認為以『身體換來的鈔票』並無不妥,為躲避外婆,她離開加尼福利亞,來了波士頓。

 

一個漫天風雪的夜裡,年老的翠翠穿上了一套紅色裙掛,用綿被包着瘦削的身子,在外孫女租住的大樓天台頂上閉上眼睛,向前仆下,雪大點大點飄聚在雪地上,軟柔柔銀白一片,很奇怪,翠翠屍體被發現時,臉上的平靜令人不安,咀角的一絲艷紅,也許是一項無奈的抗議,記下翠翠隨波逐流,落葉未能歸根,異國含怨的一生。

 

尾聲:沉香屑點完了,我的故事也說完了…..

 自那天後,沒有人再見過婉君,也有人說,她在埠仔當吧女時嫁了給一名廚師,生兒育女,後來夫妻倆買了一間小菜館,他們的飯舘生意非帶之好,不斷地擴展,兒子之中有醫生、有政客;翠翠穿過的那套紅色裙掛,一直展掛在迎賓正面的牆上。

而這更是這間菜館的招牌特色《 Red Dream - 醉紅塵》。

 

賽金花其人其事:

 

在晚清眾多的名妓之中,賽金花應該是最具傳奇色彩的一個,除了名列『清末四大譴責小說』的《孽海花》,還有多部筆記和小說涉及她的故事。


根據有關的史料,歷史上的賽金花經歷大概如下:

 


其初名為傅鈺蓮,又名彩雲,江蘇鹽城人,(一說為安徽人)約生於1872年。

幼年被賣到蘇州的所謂『花船』上為妓,1887(光緒13),適逢前科狀元洪鈞回鄉守孝,對彩雲一見傾心,遂納妾,洪時年48歲,傅彩雲年僅15歲。

 

不久,洪鈞奉旨為駐俄、德、奧、荷四國公使,其原配夫人畏懼華洋異俗,遂借誥命服飾給彩雲,命她陪同洪鈞出洋。

 

90年代初,同洪鈞歸國,不久洪病死,1894年,傅彩雲在送洪氏棺柩南返蘇州途中,潛逃至上海為妓,改名「曹夢蘭」,後至天津,改名「賽金花」。

 1900年八國聯軍攻陷北京時,居北京石頭胡同為妓,曾與部分德國軍官有過接觸,也曾改換男裝到皇家園林西苑(今中南海)遊玩。

1903年在北京因虐待幼妓致死而入獄,解返蘇州後出獄再至上海,晚年生活窮困潦倒,1936年病死於北京。

 


傳說中的賽金花

今天從現存的一些老照片來看,賽金花本人並沒有令人驚艷的傾國之色,卻因不同尋常的經歷,成為一連串傳奇故事的主人公。

 

能夠嫁給狀元首先就是一個風塵女子不同尋常的遇合,這於是引出了另外一個在當時就頗為流行的傳說。

 

據說,洪鈞未中狀元之前,曾經受到過一個妓女的資助,這個妓女有的作品裡稱之為小青,和所有『公子落難美人相救』故事的男女主人公一樣,洪鈞和小青訂下了白頭之約,中了狀元的洪鈞覺得娶妓為妻有損自己的體面,於是拋棄了前盟。

 而不知內情的小青最初沈浸在被人稱為『狀元夫人』的喜悅中,得知真相後憤然上吊自殺。

因此,在《孽海花》中,出場時的「花榜狀元」傅彩雲脖子上有一圈與生俱來的紅絲,足以讓男主人公金雯青(洪鈞字文卿,此處影射很明顯)明白她是小青的後身,遂有隔世重逢之感。

 

而因了這段沒有了結的前世孽債,許多作品將洪鈞的死因歸為小青對他的報復。

 

雲後來私通幼仆、玩弄戲子,最終將洪鈞氣死。

 

甚至後來彩雲與戲子孫小三的一段不解之緣,也有傳言說,因為孫小三的前身在那段前世姻緣中曾經為小青鳴過不平,所以今生裡得到彩雲的以身相報。

 

庚子事變

 

不過促成賽金花再次成名的卻是庚子事變。

 

據傳說,八國聯軍進入北京後,賽金花因為通歐語,得到西人的寵幸,她在西洋時就與聯軍總司令瓦德西相識,這次舊情復燃,親密異常﹔也憑借這一層特殊關系,賽金花曾勸瓦德西少侵擾百姓,辛丑和議之成,也多得益於她,因此京城人對她多有感激,稱之為「議和人臣賽二爺」。

 

賽金花曾寫下心中感想:

『國家是人人的國家、救國是人人的本分』

 

這類傳說也正是賽金花故事中最引起爭論的地方。

 

從歷史上看,出生於1832年的瓦德西時年已68歲,似乎不大可能與賽金花有什麼私情可言,不過,在北京眾多的倚門之娼當中,精通歐語的確可以使賽金花脫穎而出,為『結與國之歡心』提供方便。

 

至於賽金花是否對辛丑和約發生過作用,從史實上可以說是無據可查,不過民間敘事卻是另一回事了。

 

在當時多數人的記錄中,乘車與歐人招搖過市的賽金花至少並沒有引起普通人的反感,「議和大臣賽二爺」倒是名滿九城。

 

賽金花資料參考:燕谷老人續孽海花》、清末著名小說家吳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》林語堂《京華烟雲》、胡適《新青年》中提到『北大教授為妓女寫傳還史無前例』、劉半農《赛金花本事》鲁迅《這也是生活》。

 

(    註):北大教授是指劉半農(1891—1934),原名劉壽彭,是『五四』新文化運動的先驅之一。

 

著名的文學家、語言學家、教育家,他的《漢語字聲實驗錄》榮獲『康士坦丁語言學專獎』他和他的學生商鸿逵親自採訪赛金花後,為賽金花寫傳記《賽金花本事》。

 

 

   

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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